中国动画教育的热启动与冷思考

专论

中国动画教育的热启动与冷思考

吴继新

“热启动”是指在两年之内或相对集中的时段内，突然兴起的对某个专业的办学热潮。

中国动画教育在三年前不会超过五六所院校，办学历史最长的北京电影学院动画专业1999年以前还是美术系中的一个专业，在电影学院15个专业中的排名也是在最后的，作为老字号的著名学府尚且如此，动画教育的状况可想而知了。但到了2002年,正式面向社会招收有学历文凭的动画专业学生的院校已达四五十家。发展速度之惊人是举世无双的，因此，说它是中国动画教育的热启动绝不为过！

一、中国动画教育热启动的时代背景

1、“狼来了”，无力应对。

80年代以来国外动画片逐渐开始进入中国市场，这给我国动画市场带来了清新的活力，给我们的青少年带来了“快乐的精神快餐”。也从此结束了那种无“狼”可怕的历史。至今，“铁臂阿童木”、“米老鼠与唐老鸭”等等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印象中仍然十分深刻。80年代，我们还不知道动画片能以产业化来运作，还不知道在电视台播放的动画片的后面还隐藏着巨大的商机，长期以来，我们把动画片的生产制作作为上层建筑领域来对待，对它进行严格控制和政治上的把关，这种上的僵化、观念上的落后阻碍了动画事业的发展，造成了中国动画市场的真空，这种真空必须有人有东西来填补，否则，中国老百姓的巨大需求和3.7亿少年儿童有多可怜！因此，导致“狼来了，无力应对”是一种无奈，最终大半江山成为外国动画片的天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2、付了学费，开始反思。

80年代进口的国外动画片大多是“原装”的，但后来国外的动画公司逐渐利用我国动画加工企业低廉的人力资源进行中期的绘制加工，所以，事实上我们是帮着别人在做国内市场。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在《影视动画业“十五”期间发展规划》中概括了影视动画存在的许多发展中的问题，指出了中国动画的现状不容乐观，如：

（1）每年符合播出要求和市场需求的国产动画片只有几千分钟。这与一个拥有3.7亿少年儿童、上千个电视频道的文化市场还很不协调。

（2）动画片质量整体水平不高。陈旧、粗糙，缺乏艺术吸引力和市场竞争力。

（3）动画机构分散，机制尚待理顺。整个动画市场比较僵滞，缺乏生气与活力。

（4）产业结构不合理。大量社会制作机构的生产主业，普遍集中在承接境外动画片的简单加工上，缺乏自行研发与综合开发自主产品。

这就是中国动画市场的基本现状。我们交了20来年的学费，失去了大部分的市场，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我们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我们靠加工外国动画片培养了一批动画人才，虽然失去了大部分动画市场和商机，但却教会了我们什么叫文化市场，动画产业应当怎么做；也使我们领略了各种动画片的艺术风貌、多种形式语言和先进的技术水平，使我们能更客观、公正地解剖自己，寻找不足，为今后的应对与挑战做准备。“狼”咬了我们一口，我们无奈中拱手让出了市场，付出了昂贵的学费，但也使我们看到了全方位的差距。残酷的现实促使我们觉醒！可是要奋起迎战却又面临人才严重匮乏的尴尬，因此，中国动画的热启动是被“狼”逼出来的。

中国动画产业的严重滞后是全方位的，但最大的问题是人才问题，解决人才匮乏的问题根本上还得靠教育。因此，这为动画教育的热启动提供了可能。

3、“与狼共舞”，开始热启动

艺术教育市场的竞争激烈，发展空间有限，必然要寻找新的社会需求或新的艺术专业教育发展空间。

始于80年代初的现代艺术设计教育，经历20余年的“战国时代”。平面艺术设计、环境艺术设计、工业设计、服装设计等等专业，除艺术院校一直在热办以外，理工科院校文科师范类院校也纷纷加入进来以分得一杯羹。至今这些专业热仍很高涨（以2002年招生为例，仅中国美术学院招生计划1800人，全国报名考生就达3.6万人）。但业内人士也看到了，这些专业短期内尽管不会降温但发展空间已经十分有限。而动画产业的前景在经历了外国片一统天下的刺激之后，必然会形成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动画产业潜在的巨大市场和中国动画发展人才奇缺的矛盾，是全国艺术院校发展动画教育的极好良机。

从这一简略的时代背景来看，中国动画由于、观念、技术、人才、市场等诸多问题综合在一起，必然会招致“狼来了”这一现实，但从发展角度看，这不是坏事而是好事，中国的改革太需要外力的冲撞了。如中国家电遭到“狼来了”的侵袭！刺激了我国家电业的生死搏斗并经历了与狼共舞的岁月，现在夺回了大部分江山甚至打进了国外市场。我对中国动画业也是这么看，“狼来了”的确已经很久了，但我们也已经进入“与狼共舞”时代，不久的将来，中国动画一定会走向新世界，让世界刮目相看。

二、中国动画教育热启动后的冷思考

中国动画热启动是一种必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大家有这个共识了，有了自觉的市场意识。但我也觉得发展中国动画教育，在热的时候更需要冷静的思考使我们的动画教育在滞后了许多年后，有一个健康的发展局面。笔者提出如下几方面的思考，供教育同行专家参考。

1、既要有热情更要有科学严谨的治学态度。

从今年约四五十所有学历文凭教育的院校所设动画专业情形来分析，大部分学校办学条件是不充分的，特别是软件如师资、办学经验、动画教学规范等。这是客观现实，可又不能等条件成熟了再来办。因此，只有边办学边完善。通过3-5年摸索形成相对较好的办学条件。所以在初期的发展中仍应当以创造条件（软、硬件）为重点，招生量以适度为宜，量力而行，坚持以艺术教育规律办学，才是衡量一所学校的治学态度是否严谨的基本标准。严谨的治学态度是以向学生负责向社会负责为前提的，这也是搞教育的一种道德自律。

2、广泛合作，资源共享，避免恶性竞争。

在资源匮乏的条件下办动画教育更应提倡院校之间广泛的合作，资源共享，促进动画教育共同繁荣，形成联合舰队，集团作战，同行之间不要进行恶性竞争，互挖墙脚。这也符合动画这一专业本身具有的精神，即动画本身就是一项整体性强，需要整个团队协作的事业。从目前全国范围来讲，可利用的现有资源是比较少的，如师资资源、技术资源、硬件资源等等。相对来讲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院、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整体资源比较强，太原电影电视专修学院的技术、设备资源比较强，这些院校和实体应当在做好示范性的工作前提下，资源向其它院校开放，包括师资、教学文件、办学经验、信息交流、为其他院校举办短期师资培训班等。办学条件较弱的学校更要向条件好的院校学习、取经，使中国动画在培养人才方面形成合力。

3、多条腿走路，解决师资不足的问题。

师资是中国动画教育发展最大的瓶颈。解决这个问题要有时间更要有特殊的或对策。归结起来有如下一些途径：

（1）要抢救性地保护和利用老一辈动画艺术家（导演、编剧、原画、动画等），他们丰富的经验是动画教育的基本精神支柱。这些同志大部分已经退休，但是身体健康状况良好，因此，他们已成为各院校争相聘用的首选，从事动画教育也是发挥老一辈动画艺术家余热的最好岗位之一。

（2）从国外引进专业人才。这里有动画专业人才，也有技术人才和经营管理人才。对出国留学，在国外动画界学有所成的人，可以有长期聘用的，也可以短期临时性地聘用外籍动画专家来讲座或任教，甚至可以几所院校联合聘请，以减轻费用，共享资源。这些海外学者可以带来国际上最新的理念和技术，使我们的教育始终建立在一个向世界开放的平台之上。

（3）不拘一格用人才。要树立“能者为师”观，打破大学教师非要研究生学历的框框束缚。只要你在动画行业确有一技之长，我们就可以大胆用。社会上有许多自学成才的，或在动画公司有多年实践经验的高水平的人才，需要我们去发掘，通过招聘可成为专职、兼职教师。

（4）送出去培养。一是送年轻教师出国培养，二是送到国内条件比较好的大学去短期进修提高，有条件的院校也应积极承担培养师资的任务。

只有多管齐下、不拘一格，才能解决师资严重不足的问题。

4、量力而行，正确定位，培养特色人才。

动画人才奇缺是多方面的，既缺少复合型人才，也缺少专门化人才，既缺少创造性人才又缺乏技术操作性人才，既缺少经营性人才也缺少一般性人才。不能一说到中国动画缺少复合型高级人才，大家一哄而上，把目标定得过高，大家都来培养复合型人才。复合型人才是不可能大批量培养出来的。他要有可塑造成复合型人才的先天条件和相应的教育环境。复合型人才古今中外毕竟是少数。因此，在定位上我比较赞同师资、技术、条件、办学经验和层次较高的院校培养复合型人才和经营性人才为重点；大多数院校应当是培养专门性人才为重点。高职或中专学校以培养一般性应用人才为基础。来自http://www.glzy8.com中国最大的资料库下载

5、探索教育模式的多样化，以人为本，创造有利于最大发挥学生个人潜能的机制。

（1）办教育必须有基本的教材和教学大纲，这方面问题更突出，有能力的院校、单位和个人要积极抓教材建设，以满足动画教育飞速发展的需要。但我不赞成全国只有一个统编教材和统一的教学大纲。动画教育有共性的东西但它又是个多元的不断变化和发展的。动画的基本理论、基本原理、独特的艺术语言等是有共性的，这是相对稳定的东西，可以有统一的教材，但动画的理论、观念、技术是不断发展的，我们应当允许探索教育模式的多样性。这种多样性又要和每个学校的人才定位相一致，这也是符合动画人才培养教育规律的。

（2）学校要创造有利于学生个性发展的人才培养机制。长期以来，我们的大学缺少以人为本的理念，是反人性的。比如学生考大学时选择学什么专业是盲目的，一旦选择了不适合自己个性发展的专业就没有机会改变。我们的培养目标也是力求把富于个性的人往一个模子里塑造，这大大扼杀了学生创造才能的发展。要改变这种现状在动画教育中就要创造出一种机制来使各种人才脱颖而出。

学生的个性、个人潜能在入校一两年后，通过观察、引导、激发一般都能显现出来。这时候应该给学生一次选择专业方向的机会，教师也可有针对性地提供或创造条件来进行专门的训练和培养。比如，把有编写剧本潜质的人培养成编剧人才，把有导演潜质的人培养成导演，适合搞原画的搞原画，适合做动画的专攻动画，适合搞技术的去学技术等。成功的艺术教育，应该是培养多才多艺富有不同个性的各种专门人才。

6、克服浮躁心理，冷静面对竞争。

中国动画的落后是全方位的，这不是教育能解决的，但落后往往会造成浮躁和急功近利。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经历了太多因浮躁和急功近利而导致吃后悔药的结局。如我们以牺牲环境求得了发展，以牺牲历史文化为代价建起无数所谓现代化的建筑垃圾。我们往往到了山穷水尽了才“顿悟”，“顿悟”后就开始浮躁，就急功近利，就一哄而上。我们可以暂时落后，但不可以因浮躁而一再落后。面对动画办学热，我们更要冷静地思考，从长远利益考虑，以科学务实的态度和扎扎实实的工作来推进中国动画教育健康、有效的发展。

（本文为“中视卡通国际论坛”演讲稿）

观察与思考

浅析传统手工艺存在的价值

陈 芳

摘要：大众社会工业文明带来的压力，使人性呈现出断裂的态势。人性的复归是刻不容缓、亟待解决的课题。传统手工艺是人性复归的最佳方式，因此，传统手工艺在当今社会依然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只是手工艺作品应该寻求到自身最佳的定位。

当我漫步在东京街头时，时时被与繁华、现代的东京十分协调的一些木制、竹制、棉制、麻制的工艺品所吸引。在参观箱根雕塑公园后，发现一些旅游纪念的手工艺品令人爱不释手。因此，传统手工艺并不像有些人所说在当代社会已走到穷途末路，它在当今社会依然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关键在于对其价值取向的认同以及准确地寻求自身的定位。本文只是浅析现代社会中传统手工艺存在的价值。

越来越多的人把当今的社会界定为大众社会或大众时代，与以前相比，当今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着新的社会内涵。在西方，工业带来生产方式的改变，进而从根本上带来了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和文化艺术的变化。工业带来的批量化机械生产逐渐代替手工劳动，使一批新兴的资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工厂使他们的经济实力上升，并带动了一批人从无产转为有产，这一批崛起的阶层被称之为中产阶级，他们人数之多，力量之强，已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中产阶级的崛起必然伴随着他们对自身政治、经济权利的要求，使民主化进程以前所未有的架势在西方开展着。从某种角度讲，他们掌握着极少数求权、贪利的人们的位置，因此，当今社会，以前所谓的“沉默的大众”登上了历史舞台。这种大众时代必将对艺术的发展产生较大的影响。大众时代的特点在西方历史上除古希腊时期外，其它时期是少见的，其内涵与古希腊也不一样，虽然都是大众有着极大的权利与自由，但古希腊的大众是实实在在的贫穷的大众，而当今登上舞台的大众却是拥有资产的中产阶级，他们已成为西方社会的大众。民主的社会给了他们在法定范围内争取金钱和权利的无尚自由，只要他们不违反游戏规则，人的原罪中所包含的三个方面：对金钱的追逐，对权利的渴求，对情欲的满足都给他们法定的保证，他们可以放手满足人的各种欲望，因此，西方人在当今社会只是一味地追求着金钱、权利和情欲。虽然物质欲望得到了较好地满足，可追逐金钱的残酷竞争也使他们普遍有了一种失落感。前大众时代他们由于出生贫寒，只能仰慕王公贵族的奢侈豪华的生活。而现在社会给了他们追逐奢华生活的各种可能，只要努力，你就能得到，因此，竞争成为人们实现自己目标的至关重要的手段。但长期的弱肉强食的竞争又带来的一些新的负面影响，已经危害到了一些西方人的身心健康，断裂的人性开始出现。再者，大众登上历史舞台后，少数人为了权力和金钱的私欲，开始揣摩大众的心理。企业家为了利润必须研究大众的趣味，生产出从功能到审美都符合大众要求的产品，更好地占领市场，这样，大众必然被注意，开始被研究、揣测和调查。这也是当今社会大量的服务、社会调查和咨询机构层出不穷的原因。可以说大众的欲望是被追逐着给予满足的。有时，大众自己还没想到的必需品，企业已通过揣摩和推测而提前生产出来了，此时的大众应该说是被“盯梢”的大众，他们转瞬即逝的或者说他们自己都不知所以然的欲望和心理得到了精心推测和研究。大众必然会感到一种潜在的压力，因为人都是不愿意被揣摩的，都喜爱过一种不被分析和研究的自由自在的生活，潜意识里他们渴望挣脱这种束缚，抵抗一种强行加给他们的信息符号，而当这种信息符号太强烈、太多时他们也就麻木了，这是一种可怕的心灵麻木，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对人类精神的摧残。人类在这种金钱和权力竞争的社会中明显地感到来自心灵深处的压力，这种压力使人的身心难以平衡，虽然通过奋斗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物质满足，然而，这是以牺牲其它的东西为代价的。

电脑的出现，标志着依据二元符码的再生产已经替代机械技术的再生产，人类进入信息时代。电脑带来的信息传播的便利使人类首次遭遇信息震聋发馈的冲击，人类面临信息爆炸，面对符号的世界将如何承受，这又成为人们面临的新问题。不用讳言，电脑确实给人们的生活和工作带来诸多便利，信息高速公路使世界变得越来越小，世界上任何地区发生的政治、经济、社会、生态的事件都会立刻产生全球影响。世界上已没有独善其身的乐土。人们依靠电脑能够“坐地日行八万里”，在家一睹天下事。电脑大有主宰整个世界的可能，人们的一言一行似乎都离不开电脑。据预测，未来的家庭将成为社会最重要的基本单元，人们在家中通过电脑处理工作和生活上的一切问题，与单位、学校、图书馆、博物馆、研究所、新闻库、电视库、商店和服务单位保持联系，电脑现在就已经取代了人脑的一部分工作，加强了管理，提高了效率。然而其负面影响我们也不能忽视。人们在家不出门就能解决生活和工作中的诸多问题，每天坐在电脑面前，腿的活动量大大减少，据拉马克的用进废退的原理，腿或许有退化，甚至萎缩失去功能的可能。到那时人们坐在犹如轮椅的电脑椅里，遥控整个世界。这或许有点夸张，但电脑带给人的不平衡发展以及局部的紧张是不容忽视的。电脑可能会使人身心失衡，阳光、海水、天空只会无私的奉献给那些乐于享受它们的人。

大众时代人性的断裂从根本上讲是生产方式的改变所致。现在的生产方式与传统手工艺大相径庭，传统手工艺是由一人独自将技术与艺术内容完成，从生产程序来看，一人的工作富有变化，脑力体力同步发展。到了大众时代，进入工业化的生产，将制造与销售过程分解，一个产品由多种工序组成，每个人只需要掌握生产环节中的一个工序就行了，一个产品的完成是许多人的共同成果。人不仅分成了专事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不同类型，而且有的长年累月就重复着一个简单的动作，这就是他的工作。汽车大王曾经把汽车生产工序分成七千八百八十二道工序，并毫不隐瞒地说：“我们发现，有六百七十种可由缺腿的男人干，有二千三百三十七种可由一条腿的人干，二种可由没有胳膊的男士和十名瞎子来干。”这种工作的完成连完整的人都不需要，更何况技术与艺术集于一身的人，试想，一个终生站在机器旁一辈子反复按同一个按钮的人，怎么可能不被这单调、乏味的工作将人性泯灭。至于成天坐在电脑前枯燥地操作键盘的人同样苦不堪言，单一思维造成的紧张，以及身心活动的分离，使人们有一种极欲逃脱这种秩序感的欲望，他们犹如坐在轮椅里的残疾人，固定在某种位置上，过度地使用着人的局部器官脑和手。其单调不亚于一个工人长期按同一个按钮，文明使人被分割着使用。一方面，积累起来的经验和更明晰的思维使科学更明确的划分成为必然，使各种工业生产分工越来越细；另一方面，国家的越来越复杂的机构使等级和职业更严格的区分成为必然，人的本性的内在纽带也就断裂了，人仅仅过度使用着局部器官，致命的冲突使人性的和谐力量开来，直观的知性和思辩的知性现在敌对地占据着各自不同的领地，互相猜忌地守卫着各自的领域。人们的活动局限在某一个领域，往往把其余的素质都压制下去。不是这一边旺盛的想象力毁坏了知性辛勤得来的果实，就是那一边抽象精神熄灭了那种温暖过我们心灵并点燃过想像力的火焰。现代人所受的教育以及社会生产的需要，使人性得不到全面发展，人性的肢解已成为非常严重态势。全世界都在迫切呼唤精神家园的重建。人们已经很久没有关怀心灵的需求，没有关怀人性的需要，以至于当今社会，人性出现一些扭曲变态的状况。一名23岁的男青年能用刀凶残地砍死自己的母亲；一名叫卢刚的留美理科博士，仅因论文没被导师通过，而残忍地杀了包括导师、同学和自己在内的几条生命。这样的例证不胜枚举，我们无法想像人性在当今社会还会堕落到何种程度。如果将人类的理性分为工具理性与人文理性，那么，正如金钱不能代替价值、伦理等人文内涵一样，工具理性也不能取代人文理性存在的巨大意义。一个社会人文精神的进步必须与科技进步的步调一致，否则，难以想象把大规模毁灭性技术放在一个兽性和商业性十足的理性动物面前会有什么结果。人类面临的人性复归问题已成为全球急待解决的问题，这关系到人类下一步如何前行和发展的问题，这个困境不解决人类将无法正常前进，说得更严重一点或许面临毁灭，因为缺乏人性的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说不定人类在某一天就用自己制造的高科技成果给人类自身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一颗原子弹的威力相信任何人都明白，一旦没有人性的滥用，其结果是不堪设想的，当然，这是言过其实的列举。但无论怎样，人性的复归确实是当今社会所面临的刻不容缓，即待解决的问题，那么，靠什么来解决呢？

席勒在《美育书简》中也谈到对工业社会所带来的弊端和人性病态的状况，只有通过美育的方式得到缓解，在席勒那里，审美教育显得如此重要，人在工业社会下单调的工作，强大的竞争压力，远离自然的生活方式，人性的断裂，都只有通过审美才能复归，也即通过艺术形式来补足。中国著名的教育家蔡元培先生很早就提倡以美育代宗教，但在中国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今天很多人已经意识到美育的重要性，准备在大学生中进行广泛的美育教育，提高学生的艺术修养，丰富他们的心灵，缓解当今社会带来的紧张和秩序化。我们坚信艺术在当今社会的重要性，是麻木的人性复苏的清醒剂，使人能在忙碌、紧张的理性工作中回归自我的本真，弥补感性的需求，安抚孤独的心灵，丰富单调的生活，以创造一个五彩的人生。

在各种艺术形式中，我们认为手工艺是治愈人性断裂的最佳清凉散。因为手工艺是最感性、最接近人的心灵和本真状态的一种形式，其作品上留有艺术家浓浓的手工痕迹，这种手工味正好与工业味相反，所以，现代社会的人们在面对强大的工业文明的压力时，往往自觉不自觉地对手工艺的作品特别喜爱。另外，许多手工艺的制作过程调动了人的不同的器官，是艺术和技术的结合，劳动不再呈现出单调、乏味的状态。一个人如果参与到手工艺的制作中去，对补足工业化大生产带来的弊端大有裨益，人的身心回归愉快的境地。因此，越是工艺发达的国家，人们能亲自动手做陶的陶吧越盛行。这表明手工艺在现代社会具有重要的位置，是工业社会设计产品不容忽视的补充形式。通过陶艺、布艺、木雕、竹雕等等手工艺的形式，可以使人性得到很好的复归，这些艺术形式运用得都是自然的材料，也能使人们有回归自然的感觉。

当然，当代社会传统手工艺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并不意味着只要是传统手工艺在今天都是大受欢迎的。传统手工艺作品自身也有一个如何与时代结合的问题。日本的旅游纪念品虽然也是传统手工艺作品，但从造型到装饰都包含优秀的设计，使人难以抑制购买的欲望。而我们有些牙雕、玉雕、雕漆作品，虽然运用了非常贵重的材料，但作品装饰繁缛，毫无美感，似乎纯粹是为了显示作者技巧的高超，这中间缺乏的就是整体的设计。倘若用现代的理念来制作传统的手工艺品，必然会走出一条手工艺大受欢迎的新路，这需要大家来共同探索。